(1)月&月
驱逐天使的行动目前进行得尚算顺利,所以这天晚上,安排了见习生守住部分区域,而七月和十三月两人都会回到属于十三月的空置城堡里稍作休息。
城堡周围设下了结界,非强大的物种也进不来,防止了一些鼠辈自顾自地溜进来当巢穴。
这样的结界对于那些惹人生厌又强大的家伙起不了作用了。
十三月也懒得设置太过强大的结界,被那些家伙来一击,城堡就废了,还弄什么鬼结界。
要以自己为敌的话,就来到自己的面前,如此简单。
不过啊,基本七月在的话,很多时候也轮不到自己登场了。
在月亮的光影下,灰色的蝙蝠在阴影之中看着那位坐在城堡的阳台上,敞开了衣领发呆,犹如女性般精致柔美的人儿,七月。
就算他的性别读作是男写作也是男,十三月都不想去相信七月这家伙就是男人。
无论对以前还是现在,每次都会对他产生幻想的十三月,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在城堡里一个原本是用来囚禁一名少女的房间,房间只有四面没有任何装饰物,一扇木门和以人类的正常体型无法钻出去的透气窗口,十三月无力地靠阴冷的墙壁上,虽然吸血鬼的体温一向就非常低,此刻却感到异常的冰冷。
关于创造新的世界啊,现在的世界啊,拯救血族的族人啊,挂在身上的十三月的名谓啊,能一口气全部抛弃的话,也许就轻松了吧。
「轮外之月,终究是要消失的。」
曾经拥有三月的名谓的背叛者艾璐达·菲尔的话,缠绕在耳边。
那个女人一开始就看到自己腐朽的灵魂,才会说出那些话吧。
“现在到底谁才是应该消失的啊,艾璐达酱。”独自一人的时候会自言自语,十三月都不由得想哭了。
“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女性都从世界上消失,才好呢,对吧~十三月大人。”
深啡色的长发,金色的瞳孔,褐色的皮肤,穿着仅仅只为了挡着敏感部位而存在的羽裳,以及小腿一下依旧保持着鸟的形态的,她的身形比十三月稍微长一些,她叫鸺鹠。
鸺鹠出现在本应空无一物的十三月的臂弯处。
十三月在心里默念,出现了,惹人生厌又强大的家伙。
通过在观察着七月的蝙蝠,似乎连他也没有察觉到鸺鹠进来了。
她用手掌在十三月的胸口上轻轻摩擦着。
“十三月大人,我从天使的嘴里,听到有趣的事情所以特意来告诉你呢。”
在她说话期间,十三月盯着墙上的青苔的目光一次都没有转向她。
“嘛嘛,不要表现得如此无趣嘛。不过,这样的十三月大人,鸺鹠也LOVE LOVE的说!”为了激发对方的情欲,鸺鹠扭动着身体,让为了今天而准备的特制香水气味,更快地充满这个空间。
然而,下一秒,往后看的紫银色的瞳孔冰冷地看着这个满脑子只考虑着**的鸺鹠。
被他如此鄙视着,鸺鹠露出了垂涎欲滴的表情。
十三月后背一寒。
“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从脚尖开始化为小蝙蝠匆匆从上方的小窗口离开的十三月,鸺鹠却不急不忙地继续在他耳边吐着气息。
“‘天帝’并不只是‘世界的使者’。”但是小蝙蝠们并没有因此留步,反而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而是‘世界本身’呢。啊啊~想不到最高神们不但隐瞒了事实,还让你们强者们选出像垃圾一样的人类来当什么‘见习生’,说守护人类什么的,不过就是拖延时间的把戏。天使们也不过是为了守护世界而选择强制性执行任务,抹杀了仁慈善良的天性,不觉得很愚蠢吗?”最后一只蝙蝠并没有离开,而是停留在原地,紫银色的小眼珠,冷淡地看眼前的女人。
对方依旧是不感兴趣的模样。
“嘻嘻,那么,还有一个大秘密,就是你们辛苦藏起养着的‘撒旦之血’啊,其实就是从天界掉下来的天使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鸺鹠乐不亦乎地说着。
“世界终究是会毁灭的,还不如在最后的时间跟我做些开心的事情——”
对着鸺鹠伸出的手,最后蝙蝠灵活地避开了,并从窗户飞出去了。
“切,我就说怎么有一股狐狸的臭味。啊,不对,五月大人,怎么这么闲光临十三月大人的城堡呢。莫非是在我出去的期间,诱惑了他!”鸺鹠不屑地双手环抱起胸部,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资本。
矮小的五月托了托厚重的眼镜框,今天穿着由柑酥特意去选的褐色格子吊带短裤和白色衬衫,下半身穿着黑色短袜和学生鞋,衣服完全被照着还没有发育的小学生去选。
怀里抱着正睁着眼睛盯着自己胸部的白色的小狐狸,五月不由得用手指捂住它的眼睛,她还没有打算恢复以前婀娜多姿的身形的想法,浓缩后再浓缩,等需要使用的时候才用最为合适自己的身姿战斗。
“咿呀,好久不见,想不到你还是对十三月这么痴迷啊。你顺便将妄想症和随口就说出情报的习惯治好,也许他就不会这么讨厌你了。”
从房间外面传来高跟鞋“磕磕磕”“磕磕磕”不断来回踱步的声音,小白狐挣脱了一下,从五月的怀里跳下地板,从适才进来的门走出去。
“不,十一月大人,求你不要蹭我的腿,我对毛茸茸的东西过敏,哈嗤——!!!”
高跟鞋的声音愈行愈远,五月脸露慈祥的笑脸,在对方离开一定范围内后,她的笑容,却变得异常诡异。
“因为我的见习生有爱操心的体质,让你见笑了。”
从刚才开始一步都没有迈开过的鸺鹠,警惕着对方随时会对自己做出什么。
原本就是调查过今晚城堡这里只有七月和十三月才过来说出重要的情报,但五月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了。以她的姿色是不可能来诱惑十三月的,那么,现在是以什么为目的在这里。
想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她这段时间内辛苦拷问了数千只灰翼天使的脑袋所得来的情报吗。
“除了见习生和强者们外,还有像你这样积极地参加捕猎天使的存在太少了,为你的付出,献上微不足道的掌声。”五月啪次啪次地为其鼓掌。
“废话真多啊,五月大人,我看你可不是如此闲着的人。”一副死活不会出门的宅女样,却被说自己没有闲着,五月扁起嘴巴忍住不让肩膀颤抖起来。
“为了节约时间,我就直话直说吧。”
鸺鹠将警惕提高到最高,却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速度太快了,右手臂已经被完美的切割了下来,被五月“啊”地啃咬着臂弯,身体也没有做出一丝反应。
她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手,对,那是手,是谁的手,褐色的皮肤,上面还有自己最喜欢的香水味。
为什么会在这狐狸的手上!!
“啊啊啊——!!”大脑终于接收到疼痛的讯号,鸺鹠抱着肩膀不断退后崩溃了一般嘶哑着喉咙叫喊出来,“混蛋狐狸!!”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唾液也不断从嘴里流出来,手臂不断地流出鲜血。
“嘛,我其实还不讨厌狐狸这个称呼啦。”她的手里握住了一颗正在跳动着的心脏,“反正你再生能力很强,吃下一颗心脏什么的,没有关系吧?”
鲜红的心脏滑下五月的喉咙,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一抹红色。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她也曾经几乎频临死亡的伤害,但是这什么,屈辱感,羞耻感,畅**,对着这个五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情。
——何等的,美妙。
“虽然你凭着自己的实力得到了情报,但是你废话太多了,多到让人厌烦。如果不是你空间吞噬的能力异常优…”在五月站立的位置,以非常干净的圆凭空消失了。“…秀的话,我刚才就已经将你杀了吧。”
裸露着身体的五月,从刚才的圆之中,凌空站立着。
“我明明感觉到你的身体被吞噬了的,你已经跟我融为了一体!”适才失去了的右手,鸺鹠通过吞噬对方的肉体而重新获得了。
五月不屑的眼神瞟着鸺鹠,让她不寒而栗:“我也有过各种情况的,你以为我是自愿变成那样的体质。不过嘛——”一阵微风吹过鸺鹠的头发,五月再次回到自己站立的位置,再扬起了另一只手,一只拥有金色眼瞳的眼球,那是族里引以为傲的象征,绝对不能够被偷走,那跟肉体和大脑和心脏不一样,不会在损坏后再生。为什么她会知道,这可是在十三月也从来没有说过的情报!
现在不是再考虑为什么对方动作眼球无法捕捉的时候了,五月看似软弱无力的手心合上,渐渐向眼球施压。
“住手!不,求您!不要破坏我的眼球,那甚比我的灵魂!”空洞的眼窝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板,鸺鹠不顾尊严跪在地板上向着五月不断地叩头。
“嘛,因为个人原因,我暂时不会还给你。”
鸺鹠脸上的红潮越发厉害,**也流出了骚味的液体。
五月伸手捏住了鼻子。
“那您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取回我的眼球?”
“呼,这次的出面是因为十三月害怕你乱撒野的暴脾气,接下来我需要去深渊一趟,由于我没有被其内里的意识同化的爱好,想借助你跟深渊的力量相似的你的能力。”
逐步逐步地靠近着鸺鹠,五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会跟我一起来,并且完全听我的话,对吗?”
鸺鹠的欲望上得到了满足,无抵抗地将脸完全贴在了五月小小的脚背上。
“是,五月大人。”
用白色的绷带将脸部和手部完全裹成了木乃伊模样的柑酥,抱起了小白狐,探头窥看这个房间。
只见鸺鹠脸部潮红的样子,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五月始终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五月小姐,已经结束了?”
尽量让自己脸部的肌肉放松下来的五月,转过身去看着他们。
“嘛,总的来说是结束了,对付她不能仅用脑控的幻术,还必须使用空间范围内一定会奏效的幻术,相当累人啊。”五月打了个响指让高大的鸺鹠弯下了身子,接着对她漂亮的脸部伸出了手,“非常抱歉,以防万一,我还是需要你的眼球来作为我的保证。”
因为有一丝犹豫,五月的手法没有干净利落,被鲜血溅到了脸上。
五月接过柑酥手中的小白狐,柑酥连忙从怀里拿出小手巾,帮她擦干净。
“放心,五月小姐,届时我也会陪着您,当然,十一月大人也会一起的!”
“我——”
“可不允许你一个人都足够了,说什么危险就不让我们两个去啊,虽然五月大人从我的身上取回了力量,但现在的我也不弱啊!”
“你们两个啊。”十一月以小白狐的形态舔舐着五月的脸蛋。
“好痒啊,你啊,醒过来后,还不肯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十一。”
“这样才能留在您的身边,不让你乱来啊。”柑酥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大实话,捂住了嘴巴。
“嗯,请务必。”
柑酥立即眼眶红润地抱起了五月在原地转圈圈。
在房间窗外徘徊着的小蝙蝠,拍着小翅膀悄悄离开了。
“呼,从报告看来秋汐和‘钥匙’确实是同时消失,我们这边也要想各种办法了。不过,银啊,去深渊救出上帝这方法真的可行嘛。”
白色的羽翼在幽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起码维持目前的世界运转,主上是必不可缺的一员。”
“我们的大前提可是,世界在自取灭亡。”
“多少还是能做到抑制的作用的,起码只看着却无动于衷的‘审判者’们要强。”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就怕我们所知道不是全部。”
“行动失败大不了一起死,想象下全世界和你一同消失,总比你自个孤独死去要开心多了吧。”
“呵呵你。”
十三月突然安静下来。
“五月驯服鸺鹠了。”
“行动将会比预料的更加顺利吧,不过你对那小猫头鹰还真没辙,还是说你不喜欢比自己强的女人呢。”
“爽快地承认自己比较弱的人,将来肯定会更强大的。”
“哪位说的名言啊。”
“本大爷。”
银似乎能看到这吸血鬼的鼻子翘到天上去了。
“去你大爷的,我回去了。”
空中飘落的那根羽毛,十三月毫不犹豫地燃烧殆尽。
“有谁来了吗?”
适才在阳台上坐着的七月从走廊推开房门走到了十三月身边,看到他正拿着高脚杯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品尝着红酒。
“刚才五月那家伙来过。”
“完全没感觉到气息,她还是那样神出鬼没。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鸺鹠那女人来过,不过我逃了,不分昼夜,不分场合地**,受不了。”
走到十三月的身旁,夺过他喝过红酒的杯子,拿起酒瓶看了一下年份,倒进去同一只杯子,然后拿起来喝。
“只有丽存在过的年份的红酒才喝,你这人真挑。”
“你不也选择她存在过的年份来选择红酒——”
七月没有继续说下去,默默地喝着。
现在依优的心是倾向了秋汐一方,打算追求她的七月早就没有了对策。
说白了,他也只是在依优身上找到了过去的爱人,丽的身影,而且依优不会轻易就死去,作为伴侣是非常优秀的存在,当然也作为可以利用的工具来讲。
他已经没有办法像爱着丽那样,去爱其他人存在了吧。
“丽是无可取代的。”七月似乎看穿了十三月此刻的想法。
“我知道。”十三月缩起双腿,头靠在椅背上,冰冷的感觉再次袭来。身上的衣服也渐渐变得松垮。
“你也是无可取代的。”放下了杯子,七月将此刻身形越发娇小的十三月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让十三月的脸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尽量令他冰冷的身体温暖起来。
“可恶,到底谁比较像女人啊!”七月的手,从十三月的头顶往后背轻轻抚摸,他的短发渐渐变成及腰的长发,十三月捂住了逐渐隆起了的胸部,身形也变成就像女人一般娇小。
这是,吞噬了丽的代价。
这也是,让七月失去了心爱的人的代价。
这更加是,自己亲手破坏了三个人的关系的代价。
“失去了依优后,你明白吧,我无处发泄。就算我怎么去撕碎第二系天使,那种欲望和精神上的欲望,我都失去了控制了。世界会变成怎么样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有所隐瞒。”
七月的怀抱十分温暖,就连意识也逐渐迷失了。
“为了家族,我不得不去这样做。要让世界得以延续的话,我的行动在所难免。”
十三月抬头看着七月美丽的脸蛋,心脏不由得直跳了起来,这份感情到底是自己与丽对七月的爱,还是十三月对七月的惭愧,说实在,两者都有。
她伸出了柔弱的指尖,扶着他的脸庞,用力地吻上去了,七月猛地收紧了怀抱。
松开了唇,却发现彼此都流下了眼泪。
“我们也是逃不掉的,对吗?”
十三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能够和你在一起的话,哪里都好,我都会奉陪到底的。所以不要再用一副背叛了我的表情跟我说话了,这比你有所隐瞒更让我伤心。”
鼓起了勇气,紫银色的眼瞳在月亮的照耀下闪耀着光芒。
“嗯,我会告诉你的,全部都会如实道来。所以——”
七月公主抱起娇小的十三月,将她放到房间的大床上,温柔地吻着她发烫的耳朵,顺着下去轻咬着她的脖子听着她羞涩的声音。
“当然,这一晚我会听你说的,从头到尾,所有——”
(2)蓝天&川野林①
他牵起她小小的手心,说起了誓词。
“只要你一直为我活着,我便会不死。”
这是一族内订下婚约必须说出的话,明明心里清楚,在这个世界里,是不存在和他的未来。
就算如此,她此时此刻,是多么感激父母将自己生在这个世界上。
她在光柱下消失前,依旧紧紧握住那位想不起脸庞的他的手。
想再次被他所触碰,想再次被他所抚摸。
每当想起,才感受到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多么的奢侈。
“我会活下去。哪怕肉身腐朽,哪怕化为白骨,哪怕只剩下灵魂。我都会活下去——!”
蓝天在梦里受惊坐起,眼泪止不住地沾湿了脸庞,无力举起的双手捂着眼睛,锥心的痛楚残留在胸口。
刚才所做的梦,到底是怎么样的梦。
蓝天侧身了身子,微微张开眼皮,看到睡在隔壁床上熟睡的川野林,蓝天对此稍稍感到庆幸。
有一大原因是蓝天不希望自己羞耻的一面,被川野林看到,另一个原因是,自从上次她兴致勃勃地跟蓝天说,依优在学校和同学们相处得很不错的那次后的几天,她一开始是一直处于兴奋过度的样子,接着毫无缘由地就倒下了。
由川野林的契约者十三月诊断说,也许她是离自己的本体太远了,导致过度使用力量后未能及时补充的症状,让她睡几天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蓝天主动提出让她们两人睡在同一个房间内,这样一来就能更好地照顾川野林,毕竟本质就是女仆,对比起其他见习生更能照顾人,是不可反驳的事情。
奇怪的是,每次到饭点时其他的见习生们都抢着叫外卖或者直接食用能量棒,明明她所做的饭才更能快速地补充体力。
个人不否认在味道上确实有那么一点的不完美。
蓝天伸出弯起手指,弹了弹自己的脑壳,然后拨起挡着眼睛的刘海。
不过啊,从被秋家的管家蓝阳所收养至今,已经多久没有做过“梦”了。
“梦”是自己变懦弱的表现,她一直如此认为着。
被蓝阳收养后,幼小的心灵曾一度被噩梦所困扰。
伴随着鲜血与尖叫渐渐死去的伙伴,那是无法摆脱现实,内心积压的恐惧演化成了梦境,变成了永无止境的追逐。
正因为如此,她才越是强压自己的情感,让自己慢慢忘记人类的情感,麻木地只让自己化为一把利刃,为了执行任务而活着的机械。
她成功地摆脱了那样的“梦”。
而缺失了感情的自己,被蓝阳派她去保护秋汐,看着他健康快乐地成长,封锁起来的内心才增添了不少色彩,蓝阳也为她的变化而感到欣慰。
最近因为非日常的事情越发频繁,所以才会做那样奇怪的梦吧。
蓝天坐起来,将下巴抵在撑起腿来的膝盖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格外明亮皎洁,就算不开灯了也照亮了房间。
蓝天侧着连看着川野林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猫耳帽套装睡衣,她似乎很喜欢给身边的女性朋友送可爱型的动物型睡衣呢。突然想起穿着奶牛装束的依优,蓝天的嘴角不由自主就上扬了。在床边的带有长耳狗帽子的可爱睡衣,是她在倒下之前送给自己的,说是建立了友谊的象征。但蓝天现在还是穿着毫无特点的淡蓝色宽松睡衣,毕竟身上藏着武器。
如果一不小心被勾破了川野林送给她的睡衣。
“这样不就浪费了嘛。”
从相遇到现在,明明才没有多久,却有种一晃过去了许多年的感觉。
突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是身旁的川野林。
蓝天匆忙地坐在她床边,查看她是怎么了,瞬间被她张开了眼皮下的紫银色的眼瞳所捕捉,动弹不得。
“对不起,大家,我背叛了大家的期待,这里没有我们可以选择的未来!”颤抖着且异常绝望的声音抨击着蓝天的心脏。
接着是几乎令蓝天窒息的拥抱,被川野林的手臂紧紧地锁死了脖子,蓝天的头就这样被固定在川野林的怀抱里。
蓝天亦可以强行挣脱,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反而用最大的力气去反抱着对方。
保持了那样的姿势良久,无论是头和手臂都已经彻底麻痹了,但是川野林终于从那个状态之中恢复过来。
“蓝——天?”她的眼瞳恢复成平时的瞳色。
“是的,川野小姐,是我。”
“哈哈,我就说感觉好像一直被抱着似的。”
在川野林松开手的瞬间,蓝天往床边挪动身体,结果脚软一个180度轱辘地往上滚了。
“没事吧!?”
蓝天慌忙地爬起来,作为“影子”,居然输给了身体上的酸麻,真的是太丢人了。
“我没什么,倒是川野小姐你说了不少梦话哦。”
她并没有太惊讶,温柔地握住蓝天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也许我们所作出的努力都得不到应有的结果,但是我不希望因此停下脚步。蓝天,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请说,川野小姐。”
川野林忽然收回双手,将逐渐变得冰冷的手放在胸口上:“以后,你就叫我林。接下来,蓝天,和我一起退出与天界之间的战争吧,然后去找到哥哥大人藏起来的我的本体。”
蓝天歪着头看川野林,感受着她所说的话带给自己的几次冲击。
最后还是愣愣地点了下头。
川野林看到她惊呆了的表情,忍不住笑出眼泪来了。
“真的是不可思议啊。即使是这样的我,还是能交到朋友,还是能喜欢上别人。你啊,是我除了小优姐以外交到第一个朋友。所以请你相信我,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是为了拯救你所希望守护着的秋汐,我也是理所当然地去拯救小优姐和哥哥。”
现在的川野林仿佛看破了什么一般,即使蓝天未能明白她想做的事情。
川野林将杀手的自己看作“朋友”,蓝天绝不希望让川野林失望。
“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现在唯一想对你说的是,在找到我的身体的时候,可以像刚才那样,紧紧抱着我吗?”
川野林双手合十,撒娇般露出可爱的表情,眼神的深处却是异常地认真。
这么情况下,若然拒绝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自己求助的女孩子的请求,自己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坏蛋了。
“林小姐,好的,我答应你。”
“小姐什么的,哈哈,你喜欢就好。谢谢你,蓝天。”
得到蓝天应允后,川野林露出了至今她都未曾见过的真正的笑容。明明知道眼前的川野林不是她本人的身体,也深深被吸引了。
也许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非常爱笑的人吧。
“我会将至今制作出来的最高杰作‘黑白’交给你,那是从我本体里取出的灵魂所制作出来的,它一定能带着你到达我的身边,所以开始吧,成为这场战争的逃兵,这次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人——”
话音刚落,川野林所操纵的尸体,刹那之间就化为温暖的黄沙散落玩偶衣服内以及蓝天的周围。
在蓝天眼前,出现一把,无论是哪个角度观看,刀柄和刀身都只有白色的太刀,静静地伫立着。
这把太刀散发出的气场,就像在塔尔菲尼尔里,川野林曾用于固定“魔界的出入口”所使用的大太刀非常相似。那把太刀应该是被白色图样的荆棘所束缚着的黑色剑身,现在这把太刀的形态大小和颜色,都和以往她所看到的不一样。
带着这把太刀,去找川野林吗。
“说来,为什么川,不,林小姐她知道我曾‘逃’过?她可以看到我的记忆吗。呼,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各自为了守护自己的最重要的存在啊——”
自己成为见习生,就是希望保护秋少爷,如今他已经变得强大起来了,自己在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川野林口中的所说的“为了拯救你所希望守护着的秋汐”的意思,她想去亲口问清楚。
“那我还有什么拒绝她的理由!”
握住刀柄,将其拔起,有部分零丁的记忆,闪过蓝天的脑海。
「黑白,生为刃的你,曾了解过爱是何物吗?」
「吾不了解,那师傅您对吾的是爱吗?」
「那是自然,正因为我带着爱打造,你的‘刃’才会是纯白的,这样的你无法伤害任何存在,只是作为‘盾’而存在着的保护者。当你了解了恨后,你的刃就被会负面的情感染黑,届时你会无人能敌。却会伤害所有你爱以及爱你的存在。」
「那吾不想去了解爱,如此吾自然就不会懂得恨了。吾不想伤害师傅,师傅对吾很好,也是制作吾的人。吾想一直陪伴在师傅的身边。」
「黑白,不可能的,身为审判者的我被‘某种疾病’所折磨,制作你的缘故,是因为你具有砍断‘无形之物’与‘有形之物’的能力。所以我可以拜托你吗,了解爱,了解恨,将刃身彻底染黑后,然后赐予我‘真正的死亡’——」
来自名为“黑白”的刃的记忆碎片。
生下来,就是为了杀掉自己的主人而存在。
蓝天丝毫不认同“黑白”的主人的做法,如果不放弃的话,也许有一天就能找到治愈‘疾病’的方法啊。
这样的话,黑白就不会散出如此锥心的感情了吧。
只是,为什么川野林所制作出来的‘黑白’会拥有记忆?又多了一个需要向川野林得到答案的问题了。
手中的太刀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手柄以及刀刃仿佛融化了一般,顺着蓝天的手心,接着缠绕着她整个手臂,在感受到一阵刺痛后,“黑白”化形为一把冰锥。
先不吐槽这把冰锥比起以前自己使用的那一把冰锥要精致漂亮而且锋利,手握的位置的花纹的摩擦感一流。
总而言之,“黑白”变成了她最顺手的武器。
蓝天明白过来了,“黑白”之所以跟她上次所见到的模样不一样,那是因为它能随着使用的人而改变自己的“刃”。
“那么就展示给我看看,纯白刃身的你是如此保护你的使用者吧——”蓝天举起黑白,对准自己的眼球,眼皮也一动不动,手里的冰锥猛然刺向眼球。
在下一秒,“黑白”却从冰锥浓缩成雨水般大小的水滴形状,像滴眼药水般从眼球的缝隙缝隙进去了,并且感觉到它存在在脑袋里面。
蓝天不知所措地捂住双眼退后了几步,右脚绊倒左脚嘭的一下往后倒头撞在了墙壁上再滑到在床上。
“眼睛!!!”轱辘轱辘翻滚了三分钟过后。
身为秋家“影子”的一员,怎么可以因为被不明物体进入了眼睛且完全找不到踪影而不知所措呢,回想过去所经历过的战斗,想下非日常!
最后以将头埋在了枕头下方的方式冷静下来了。
“哈啊,出发吧。”
在蓝天张开双眼的瞬间,视线所及的位置,都被灰色的羽翼所遮挡着,这里是什么地方根本上无法辨别,而腐臭的气味几乎让蓝天窒息。
此刻,她所感受的恐惧甚比做噩梦的时候了。
其实此刻就在做着噩梦了吧?
“林小姐,说好的退出跟天界的战争呢!!!”
蓝天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吸引了一堆天使的目光。
“不过啊。”对比起第一次见到天使的无助,蓝天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力量。
握住了已经在手中的冰锥,蓝天轻眯双目,接着露出了鬼一般的眼神如此说道。
“还真的让人血液沸腾!”
(3)蓝天&川野林②
见习生蓝天,在得到川野林所打造的“黑白”,凭着处于雪白的刀刃时能保护主人的特性,在寻找川野林的本体的路上,对抗灰翼天使所向披靡,受到零伤害就将成千上万的天使轰成渣,顺利地到达了川野林本体的身边。
那样顺利的龙傲天剧情,不存在的!
那一刻,握住了已经在手中的冰锥,蓝天轻眯双目,接着露出了鬼一般的眼神如此说道。
“还真的让人血液沸腾!”
接着下一秒嘴里念出术语的瞬间,就被第二、三、四系天使同时集中火力打断,并且天使们使用了当时在川野林宅邸也使用过的庞大的术,毫无间断地使用了好几次,详细的数字蓝天已经说不清楚。
在被攻击的时候,“黑白”很快就明白到握紧自己的蓝天是无法战胜他们的,并迅速地变成球状,将蓝天包裹在内。
受到爆炸的冲击,蓝天在球体内部像鸡蛋内部的蛋黄般被人拿着在摇晃,她只好抱着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块,“黑白”收缩了球体大小,并增加了缓冲的物质,在这样的保护下她则连身体也不愿意松展。
实际上在内里的她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如果看到球体上出现裂缝的话,她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会彻底刻上“绝望”两个字。
随着球体的滚动,外面是白天也好昼夜也好,蓝天也不知道。
最后蓝天的意识中断了。
做了一个自己在天使的面前变得无敌的梦境,最后笑醒。
是因为看了秋汐所给她的一堆热血漫画的原因吗,想着自己也许会变成主角的一瞬间。
球体外的爆炸声依旧没有停下来。
“就像傻瓜一样,哈哈哈。”悲恋的笑声在纯白色的球体内不断发出,“我怎么能害怕死亡,像只缩头乌龟似得在这里。”
一个人的自我怀疑。
“很好笑吗,秋家的‘影子’,契约的‘见习生’、连少爷赋予‘蓝天’这个名字也没有资格拥有。我讨厌着这样懦弱的自己,不,如果憎恨自己能够获得力量的话,我将会无比憎恨自身这个存在,‘黑白’你听到吗,力量,全部都给我!”
「当你了解了恨后,你的刃就被会负面的情感染黑,届时你会无人能敌。」
就像雨水滴落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波纹,接着一滴又一滴,水面的波纹无法平静下来了。
嘶啦——
从白色的球体的底部,忽然出现了一条黑色并长满了荆棘的纹样,纹样不断往上延伸,最后在顶部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朵,接着黑色的花纹遍布了整个白色球体。
“我会活下去。哪怕肉身腐朽,哪怕化为白骨,哪怕只剩下灵魂。我都会活下去。”
像花朵绽放的那一刻,从裂开的白色球体中央站立着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穿着黑边白色旗袍,双腿被黑色的荆棘所缠绕着的蓝天,她的左右手各拿着一把冰锥。
嘣,嘣,咻,撒。
无数的光与影的爆炸就像有意避开了蓝天站立的位置一般,在她身旁炸开。爆炸风吹过她的头发,在头发下的双瞳,依旧保持着醇厚的黑色。
“因为我要活下去,抱歉了,你们可以代替我去死吗?”
蓝天缓缓抬起双手,手中的“黑白”既像是引导交响乐团的指挥棒进行着毁灭的乐曲的演奏,更像是疯狂画家手中的画笔,描绘着颜料的形态述说着死亡的色彩。
空气是静止的,死亡也是静止的。
遮盖了天空的灰翼,有序地坠落地面。
蓝天从犹如蛋壳般的球中踏出来,跨出的步伐毫不犹豫,前进的路已经被天使们破坏了,所以她在叠起来形成了路的腐臭的天使尸体之间前行。
身体触碰到衣服黑色的部分,皮肤就被割破了,流下的鲜血染红了手心被握紧的“黑白”,而“黑白”却没有被染红,仍然保持着自身的颜色。
而黑色的荆棘却仿佛将白色困在了牢笼之中,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白色。
“好痛——”
从蓝天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词语。
“好痛——”
她的眼球被红血丝充满,鲜血从眼角、鼻腔流下,喉咙内血腥味和天使们的腐臭味混合成难以言喻的恶心味道,
“为什么我要遭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要去守护别人,为什么我要顶着见习生的名义站在这里。”
好痛。
“过去,现在,未来,这三者对我来讲毫无意义啊。”
好痛。
“我只是想舒服地活着啊,不是‘影子’不是‘见习生’,仅仅是作为一个‘人’存在。”
那现在的你是什么?
“我是谁?”
爆炸的声音依旧不断,穿着破烂衣服的小女孩,连忙捂紧了耳朵。
高大身上有股火药和血腥味交织的男人,用粗糙的大手按着女孩的脑袋。
她放下了双手,盯着男人。
“名字只有出生的时候父母所赋予的,才能称得上是名字。所以抱歉,你不会有名字。但是在‘影子’为了方便称呼,你的代号就是‘7号’吧。”
她知道了,自己是7号。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悠然自得地坐在房间的窗台上看着没有白云遮掩着的天空,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转过头来对自己的露出了笑容。
“呐,其实我可以为你起名字吗?如果蓝阳是代表太阳的话,你作为他的女儿,就是‘蓝天’了。”
她知道了,自己是蓝天。
被天使入侵了内心,接连伤害了蓝阳的浅语,还有当年夺走了老爷心爱的妻子,曾经让对自己露出笑容的少爷失去了母亲的天使。
她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杀气:“不,我必须成为‘见习生’。”
在那名红发女生的帮助下,正式和强大的恶魔缔结了契约,“我有变强吧”,蓝天心满意足地想着。
然而从医院出来后的秋汐,已经强大到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他终于能守护在他喜欢的人的身边。
所以蓝天才会呆在川野林的身边,和其他见习生一起驱逐天使。
蓝天抬起头,凝望着在鲜血遮挡了部分视线下红色的天空:“‘成为这场战争的逃兵,这次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人’,林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根本就没有改变现状的力量啊,所有,所有都是你给我的‘黑白’的力量罢了。我很弱,也许是世界上最弱了。”
膝盖一软,蓝天跪在尸体堆上。
“——现在的我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在这里。”
啪嗒一声,额头被他的手指弹了一下。
她含着一泡眼泪蹲下来,狠狠地向上盯着弹自己的额头的他。
“怎么又发呆了?这样你的爸爸妈妈又会来我在这里抱怨,和其他小孩子相比下进度落下了。你真的想变成最弱的一员吗。”为了让视线持平,他微微俯下身子,手撑着地板缓缓坐下来。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像个小孩子似的,是错觉吗,拿两只手掐着腮,感受到痛楚后,立即松手了。
“哈哈,你刚才该不会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吧!”
听到他的声音,却无法看到他的脸呢,她失落地垂下眼帘。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对方似乎惊喜地看着自己,连忙说。
“请。”
“我到底是什么?”
对方一阵安静后,叽叽咕咕低语着“用是父母的爱的结晶回答如何”“这是哲学来着”“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呢”“要直接回答无所谓吗”,一连串不明所以的想法冒了出来。
“喂,心声全听见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他似乎尴尬地转移视线了,几秒后,感受到视线凝视着自己的双眼。
“你是我深爱着的存在。”不知为何,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在笑,“当然族里的大家我也爱着。”
“够了。”她冷不伶仃地大喊了一声。
他顿时紧张起来:“果然应该用哲学的方法回答一大串无厘头听着有联系但是实际上又毫无意义以小孩子的理解能力无法明白在长大以后噔噔的一下恍然大悟的说法才行吗?”
唔唔,她快速地左右摆了下头。
“足够了。”她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蛋,大概非常红吧。
“嗯,那就好。”
他的声音是多么明朗和温柔,所以被他“选上”也没有关系。
“你要活下去啊。”柔软的手掌覆在她的脸庞,“但不仅仅是我,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们,和我有着同样的祈愿,希望你活着,要健康,幸福,快乐,就算遇到痛苦的事情也不失去目标的活着,这才是我所盼望着的‘活下去’。你很努力了,努力到我都想上前为了说一句‘加油’了。所以将你这份感情传达出去吧,作为真正的‘人类’。”
“……嗯。”她重新站起来了。
他依旧坐在原地,不打算离开。
“做出了决定的话,就不要回头。”
她身体僵了僵,背过他,用**着的小脚丫,一步一步向着被黑色所覆盖的道路上奔跑着。
“嗯,很好。”他欣慰地认同着,“我所爱着的人,已经变得如此的优秀了。”
在那前方,正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仍然不断前行着的蓝天,她手里的武器,黑色部分几乎全部将白色部分覆盖了。
她越是靠近,衣服上的黑色的荆棘越是刺痛着蓝天的身躯。
「会伤害所有你爱以及爱你的存在。」
“我不要这样!”黑白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回响着。“杀掉主人什么的,我绝对不要。为什么我要诞生,如果我不诞生的话,主人也许就不会希望被我杀掉。”
她停下了脚步,张口了嘴,说出的所有话语都到达不了“黑白”和蓝天的身边。
但是她会不断地说,不断地说,如果说话不行的话,就唱歌,直到能传达到她们的身边。
对,就像孤独地唱着歌的红发女生一般。
“曾几何时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孤身一人置身于天空的尽头
残留在这光芒之后的
有着你所期待的宁静
挥舞着仍然稚嫩的翅膀飞跃坂道
闭上双眼从这路途中飞离而去
梦境中爱之中于此心中
寻觅你曾走过的足迹
永恒的光芒所留下的
是坚定不移的双翼
致予你无尽的永恒爱意——”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歌唱着,脚步再也不会再停下来了。
蓝天的脚步终于停下来了。
就算会反复伤害着蓝天,伤害着自己,也必须传达到她心里的东西。
——我爱着自己,更爱着让我诞生的这个世界,所以才决定活下去,所以才选择守护大家。就算自卑得无趣,就算失败得糊涂,就算疼痛得想哭,我也依旧存在着。活着的意义,给自己找十个百个,千个万个都会找的。会向大家说,我会活下去。
——有黑则有白,就像它主人的自身一般,世界也是如此,有爱亦有恨。你无比地爱着让你诞生的主人,就像她爱着自己一样;你无比地恨着你放弃自己生命的主人,就像你恨自己除了遵从杀了她以外毫无办法。既然懂得了这一切,就回到你主人的身边,将自己所有的思念和感受告诉她。
“所以我们都逃了。”她从身后,用力地抱紧了停下来的蓝天的后背,“但是我已经找到你了,已经没关系了,林小姐。”她露出了笑容,消散在蓝天的身边。
原本蓝天的身影,映出了一名短发瘦小的女孩子,她知道这位就是川野林。
握紧“黑白”的手,终于松开了。
“谢谢你找到了我,蓝天。”干哑却用尽了全力地述说着感谢之言。
“不用客气,林。”感受到话里的温柔,伤痕累累的她也乐意地接受了。
咕噜噜滚动到两人的脚边的“黑白”,不再是武器的形状,而是一个黑色的泪滴型的球。
球之外包裹着薄薄的一层黑色叶子纹理,间隙可以看到内里白色的花蕾正含苞待放。
川野林将其捧在手心,露出了怀念的表情,触碰到黑色部分的她,并没有因此受伤流血。
“对不起,蓝天,让你受到这么重的伤。”面向蓝天将黑白之花举在她的面前,“你触碰一下花蕾吧,威力并没有小优姐的歌声治愈能力强大,可能还会留下疤痕——”
蓝天表示没有关系,并且向黑白之花伸出了指尖,还想着如何碰到被黑色的表层保护着的白色花蕾,结果指尖直接穿过了,触碰到了内里白色的花。
指尖上传来一股热力,渐渐变成烫手的热,蓝天一下子将手缩回去,然后发现身上的伤口都不是特别痛,却留下淡淡的白色的疤,这是自己战斗过来的象征呢。
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蓝天觉得,眼前的川野林,就是“黑白”本身。
看穿了蓝天的想法,侧过脸看着潮湿又黑暗的山洞,川野林最后决定,对找到了自己的蓝天说出一切。
“没错,蓝天,我就是‘黑白’。”理所当然,没有一点拖沓,她想起来了一切,并且知道了作为“见习生川野林”本不应该知道的现实。
“现在我们依旧存在在这里,是因为审判者们的失职。”
“审判者”这个词,蓝天从“黑白”的记忆之中也曾听到过一次。
察觉到川野林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蓝天握紧了她颤抖着的小手,川野林忍耐着说下去。
“‘审判者’这种存在,是比任何人都要爱着并且恨着世界的,拥有两种极端的感情,把握世界的现状,筛选出可以继续存在的世界,以其意识加以保护。如果深渊与世界两者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在可控的范围内,将那个世界彻底毁灭。即使原本那个世界的居民们,是拥有希望的。”
毁灭世界的审判者吗,那是多么的,令人同情。
“管理偌大的世界们,原本只有一位的审判者,因为‘唯一’太痛苦了,他祈愿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审判者,所以在各个世界的居民之中筛选,最后,我的主人出现了。接二连三的,第三位审判者也出现了。奇怪的是,第三位审判者,并没有宣判自己世界的命运,并且落入了世界之柱,支撑着这个已然崩溃掉的世界。”
“这个世界,现在这个?”
“我们站立着的这片大地,仰望到这片天空,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度崩溃过。”
“依旧还活着的我们,是因为第三位审判者的牺牲吗?”
“没错。”
似乎有蓝天想知道的隐情,不过现在的川野林似乎还不希望这么快道出,打算继续听下去。
“‘黑白’本身就不是‘刃’,而是主人的心脏,她盼望着‘死亡’,‘黑白’才变成那副模样。主人本应该是为了调查才集中来到这个世界里,发现这个世界的深渊过于强大,并且与世界本身相融了。原本在其他世界里,用‘黑白’就能强度不弱的深渊消灭,只是她没有对这里的深渊动手,应该说,她对这个世界的‘深渊’无能为力,并且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能死掉了。”落下的泪水滴落在黑白之花上,“主人对所有人说了谎,并且把我丢掉了在这个世界的轮回之境里。本应在轮回之境的底部沉没,但我希望再次见到主人一面,失去了‘黑白’的力量作为了人类降生在世界上。”
虽然感觉到川野林想说的还有很多,只是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到底是在组织语言,还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无论是哪一点,蓝天都会等待。
“我也,对你说谎了。”微弱的呼吸声,感觉瘦小的她如果蜷缩起来的话,就会消失掉般。
“你并没有同时拯救少爷和依优小姐的办法,太害怕之下,就用借口跟我一起逃了是吗。”
跟黑白融为一体的时候,多少察觉到异样的感情,一开始蓝天以为那是她自己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川野林自身的软弱。
“为什么会选择我。”
“你是我的朋友啊。”
“真话呢?”
“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审判者,你作为人类也是普普通通,头脑也不算特别聪明,遇到秋汐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冲动,还是跟七月大人契约后才拥有一点点力量的见习生——”
“咳。”蓝天认为继续述说她的缺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你活下去的意念比我们都强,那是十分幸福的事情啊。”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闪闪发亮的眼睛,十分漂亮。
「希望你活着,要健康,幸福,快乐,就算遇到痛苦的事情也不失去目标的活着,这才是我所盼望着的‘活下去’。”」
那肯定是自己一度遗忘了许久的话语,蓝天庆幸着能够想起。
“我还是没有拯救世界这些什么鬼概念,也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拯救秋汐和小优姐,只是我会听你的建议,去到主人的身边,向她倾诉我的情感。并且将心脏还给她。”
“那么你会——”
“一定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办法的,不是吗?”
“恩,我也会一起找的,就连拯救少爷和依优小姐的办法,我也会一起想的。谁让我是你的朋友呢。”
“嗯,谢谢,谢谢你蓝天。所以我希望哥哥你也别再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了,作为审判者也好,作为哥哥也好,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见。”
蓝天身躯一震,望向川野林目光所停留的方向。
从阴暗的角落之中走出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仅用眼神叙述着愤怒的川野缕。
(4)
“无论是诞生在未来的我,还是诞生在过去的你,都不应该为自己所作出过的事情后悔。我会让其结束的,萨麦尔深爱着的世界,我们深爱着的一切,都会结束的。”
犹如鲜血般的红发,仿佛就像一朵在孤岛上盛开的唯一之花,危险且美丽。
“找到你了——”犹如被浓缩的星空的双瞳,凝望着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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